前日踏入館子,服務(wù)員端上了一道涼拌神仙豆腐,翠綠欲滴,如翡翠般晶瑩剔透。其上點綴著紅辣椒,油潑辣子澆頭,撒上蔥花,讓人胃口大開。我夾起一塊,放入口中,那熟悉的口感,仿佛帶我回到了遙遠的童年,那便是小時候常吃的斑鳩葉豆腐。
記得那時,就是在20世紀(jì)60、70年代,我尚年幼。由于物資匱乏,媽媽時常為一家人的吃飯發(fā)愁,糧食不夠吃,便去坡上采摘野菜來補充。清明菜、斑鳩葉、地卷皮等,都是那時經(jīng)常吃的東西。在這些野菜中,斑鳩葉豆腐尤為特別。每當(dāng)夏日炎炎,媽媽便會帶我們上山,采摘那綠油油的斑鳩葉,回家后,媽媽將斑鳩葉洗凈,用開水燙過,然后置于筲箕內(nèi),架在大木盆上,反復(fù)揉搓,擠出那碧綠的汁液。再按照一定比例,加入草木灰水?dāng)嚢,靜置兩小時,一盆斑鳩葉豆腐便大功告成。
涼拌是斑鳩葉豆腐最簡單的吃法,滑嫩爽口,尤其在夏天,它成了消暑的佳品。媽媽總是將它劃成條狀,從那個幾乎與我同高的泡菜壇里,舀出一碗老酸水澆在上面。那味道,鮮美無比,至今仍在舌尖縈繞。
斑鳩葉,是一種生長在低海拔的山坡、路邊、溝邊或雜林中的灌木,學(xué)名“二翅六道木”,屬忍冬科,因葉子形如斑鳩的羽毛,故得名。除了葉子能做豆腐,它的根、莖、葉均有藥用價值。性寒清熱解毒,味澀收斂止血,可用于治療蛇咬傷、無名腫毒、創(chuàng)傷止血。而且,它還富含粗脂肪、粗纖維、維生素C等多種營養(yǎng)成分,尤其是果酸含量豐富,實乃大自然的饋贈。
如今,昔日充饑的野菜,搖身一變,成了餐桌上的健康美食。斑鳩葉從野生到人工種植,已經(jīng)形成了一個富民產(chǎn)業(yè),這也是斑鳩葉豆腐的華麗轉(zhuǎn)身。2016年,斑鳩葉涼粉更是被列入重慶市第五批市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名錄,可見其文化價值之大。
近年來,隨著人們養(yǎng)生觀念的轉(zhuǎn)變,大吃“斑鳩葉豆腐”“桑葉豆腐”或生吃素菜成了時尚。這或許是人類對自然的一種回歸,對簡單生活的向往。而我,最懷念的,仍是媽媽做的那碗酸水斑鳩葉豆腐,那味道,是家的味道,是童年的味道,是永遠也忘不了的記憶。
作者簡介:王小平,重慶市報告文學(xué)學(xué)會會員。